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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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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閑

江小柒危險地湊近,“要是我,壓根就不會放你出來。”

別看歲數不大,這江小柒比卻比趙葉青更難以掌控。這是一只隱藏在溫順外表下的夜梟,一旦亮出爪牙還是蠻危險的,即便尚未長成,卻已比侵淫江湖多年的江雲歌可怕。

“你們不是親兄弟吧?”

夏厘悚然,面上卻依然平淡。如果朝堂之中都是這種人,那麽江湖中那群二楞子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。那條互不幹涉的默認規則,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也算是保護了江湖人。

“這就不勞少盟主費心了。”

江小柒道,“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,他們會想方設法地把你綁回去的,我這小小解元可攔不住。”

夏厘倒是半點也不擔心,“只要解元大人不把院外的護衛們都撤了,我想他們還是不敢得罪朝廷的。”

守在院外的護衛是江小柒剛剛找鄭典使借的,本想給自己加點談判的籌碼。結果完全沒有用上,如今反倒成了夏厘的護身符。

“那就祝你好運了。”

江小柒黑著臉走了。他真想讓鄭典使把人撤走,但是夏厘都開口了,他們現在又是合作關系,也不好真把事情做絕,只能啞巴吃黃連。

今天天氣晴不錯,院中梨花盛開,左右無事,夏厘便搬了張躺椅放在梨花樹下,裹著被子曬太陽。暖融融的陽光曬得人很舒服,夏厘很快便睡熟了。

至於安全問題,他真是絲毫未曾擔心。

誰能想到這間小小的院落居然會成為江湖與朝廷的角力點,府衙重視江小柒不僅僅因為他是解元,更重要的是他是江雲歌的弟弟。

他們想通過他來接觸江雲歌,了解江湖中事。

沒有哪個政權會允許自己的轄區出現無法掌控的勢力,這是朝廷與江湖千百年來未曾停過的較量。而在榆林明顯江湖勢力占據了上風,榆林的府衙壓力山大。

正常來說,江湖勢力再強也不會與朝廷正面剛,雙拳難敵四手,武功再強你也打不過軍隊不是。江小柒看到的也是這點,才會一心想要考個功名。只是他沒看到,朝廷也不會輕易開罪江湖人,畢竟這是一群亡命之徒,逼急了誰也沒有安生日子過。

就像現在,夏厘就在這裏,趙家卻沒有動手,便是因為礙著朝廷的顏面。畢竟江小柒是朝廷的重點培養對象,輕易就能請來府衙護衛的人,可見其重視程度,在這裏鬧將起來與府衙來說顏面上也不好看。

而如果趙家把野兒死訊放出來,拿著明明白白的理由來抓他,府衙的人也絕不會多管。

可惜顧忌著江雲歌,他們不敢冒然放消息出來。

就如同風暴,外面昏天暗地,中心卻風平浪靜。春日暖陽照耀,梨花飄落發梢,誰說不是一個愜意的春朝,馳道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幕。

如果忽略躺椅上那個巨大“蠶蛹”的話,正是一副十分美好的悠然景象。

馳道用腳勾了個破舊的籮筐,手上一松,竹影腳一沾地就往外竄,卻被竹筐當頭罩下,只能憤怒地撓著竹筐。

馳道走近“蠶蛹”,就見夏厘這個終日帶著虛假面具的人,此時看起來居然還有那麽幾分純真。馳道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妹妹,那丫頭十幾歲的時候也是相當的鬧騰,也就睡著的時候像個乖巧的小姑娘。難道十幾歲的孩子都這樣,心思根本猜不透。

夏厘睡得很死,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。

按常理來說他這種人應該警惕性很高才對,但他不是。一來他武功有限無法做到那樣警覺。二來他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,在判斷沒有危險的時候,並不介意放松一下。

夏厘長相很好,五官十分精致,尚未完全脫離稚氣的臉上已初具惑人風采,馳道覺得自家小妹十幾歲時跟他比還尚有不及。

只是夏厘平日低調,還總喜歡扮著個溫柔的假面,將精致與淩厲掩飾在表面之下。

一片花瓣飄飄蕩蕩,恰好落在夏厘沈睡的臉頰上。

夏厘膚色本就偏白,梨花愈白,無端地顯出一絲病態來,看著怎麽就那麽礙眼?

馳道糾結半晌,最終連著被子將這“大蠶蛹”給搬回了屋。

真的只是搬回屋,沒有任何多餘動作。原封不動的一個“蠶蛹”放在床上,都沒有給他扒拉出來。

夏厘可能覺得空氣突然涼了,又往裏面拱了拱,嚇得馳道以為他要醒,一時腦子犯懵,不知道怎麽面對突然醒了的夏厘。好在夏厘將自己縮進蛹裏後,又安心睡了下去。

馳道暗暗松了口氣,馳道拍拍臉,回到院中,自己躺到那把躺椅上,別說還真挺舒服。

“喵~”

竹影弱弱地叫了一聲,似乎在討好他。可惜他馳老大不是個絨毛控,未有半分心軟,只是覺得心煩。

只見一朵飄落的梨花尚未及地,突地拐了個彎,直直地打在罩貓的籮筐上。籮筐一震,黑貓立時沒了動靜。

夏厘是被餓醒的,睜眼就看到了屋頂的茅草,以及房梁梁上奮力結網的蜘蛛,這裏明顯不是江解元的家。

最重要的是,他脖子上還架著一柄劍,隨時要割破他喉嚨的樣子。

暴風眼裏的平靜終究還是被人打破了。

“趙保宗是不是你殺的?”

持劍之人問。

“不是。”

夏厘平靜地推開劍鋒,坐了起來,奇道,“他死了?”

那人質疑,“當真不是你?”

“當然,我跟他無怨無仇為什麽要殺他?”

他夏厘可不是濫殺無辜的主,雖說名聲不太好,其實真正死在他手上的只有兩個人。一個是數月前他的那個護衛,另一個則是五歲那年山神廟裏的毀容少年。

若是可以,他真不願親自動手殺人。

劫持夏厘的人並沒有蒙面,夏厘還認識,是趙家人中他還算有好感的——趙保風。

趙保風有一個兄長,喚作趙保宗,是趙延竹的嫡長子,既定繼承人,趙家的很多事趙保宗都有參與,可謂大力培養。

與其相比,趙保風真就是個閑散少爺,沒人管也沒人問。

“他死了?”

夏厘聽說這對兄弟關系也不好,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趙保宗冒險劫持自己。

“對。”

趙保風是個老實人,有問必答,雖然較為冷淡,“我知道他昨晚去找你了。”

雖然他對大哥的感情不深,但不代表可以坐視其被虐殺。

年少時因為不被重視,他有段時間經常去劍皇那裏湊熱鬧,跟趙葉青玩到一起。但後來知道二伯跟父親不和,就漸漸不去了,成天一個人獨來獨往。總體來說,他還是比較重視傳統血脈情親的。

說到昨夜找他,夏厘想到那個跑掉的刺客倒是用的趙家功法。但趙家功法只要不是核心功法,外戚也可以修習,連修羅衛都會幾招,他真沒想到會是趙保宗。

他當時確實傷了對方,可那傷並不致命。就算那人真是趙保宗,那趙保宗的死也不是他造成的。

倒是趙家這來來回回的操作,有點前後矛盾,一會兒殺他一會兒抓他的,到底要他死還是要他活啊,“我怎麽聽說,我昨晚在你家殺了你七姨娘,怎麽轉眼又在荒郊野外殺了你大哥,我有分身術?”

趙保風一楞,野兒的死他也是意外得知。主要是大哥的事讓他爹失了分寸,一時口誤才叫他知道了野兒的死訊。因為他哥半夜出來,就是為了抓夏厘頂罪。

“姨娘不是你殺的。”

趙保風郝然,跑來誣陷別人而身隕,並不是多光彩的事。但就算趙保宗做法不地道,但他確實來找了夏厘,夏厘可能是最後接觸過死者的人,“他來找你,然後曝屍荒野,你說跟你無關?”

“昨晚確實有人來找我,還很多,但都蒙著面。”

夏厘攤開雙手,“況且……你覺得我殺得了他嗎?”

“殺人不一定需要多好的武功。”

趙保風猜測,“他渾身上下上百道的傷口,或許是被下了藥。”

他見到的人早已面目全非,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那傷是生前還是死後造成,若非至親他都幾近無力辨認。

“謔,千刀萬剮啊。該!”

屋裏突然有人說話,尋聲望去,夏厘發現柱子之後還綁著一個人。屋內昏暗,他不作聲時幾乎與雜物融為一體。

夏厘一看,竟然認識。這位可不就是那個被趙保風藏起來的侯金球嘛,他在地道裏見過,原來是把人藏這了。

“你閉嘴!”

趙保風難得分給那人一個眼神。

夏厘沒有加入這兩人的交流,畢竟之前他是偷看的,且目前這兩人的交流並沒有有營養的內容出現。

他繼續著自己與趙保風的對話,“那就更不是我了,我可沒有那種愛好。說實話昨晚我確實傷了一個人,傷在左眼,但也只傷他了左眼。”

夏厘其實知道他傷的人就是趙保宗,他認人可以不靠相貌,就像動物一樣憑直覺,且很準。每個人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,他可以清晰地分辨。所以蒙面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意義,但這也是他的秘密。

他之所以提傷人這事,一是證實趙保宗確實前來襲擊過他,錯本就不在他。二來也間接證實野兒的死與他無關。還有趙保宗的傷那麽明顯,查起來應該不會太難,這個嫌疑可比野兒那邊容易擺脫。

聽到這話,趙保風眼睛就是一亮,這說明昨晚夏厘確實見過趙保宗,“他左眼確實有傷,這樣。”

他在自己左眼上比劃了一下,而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夏厘,“後來呢?”

其實從一開始,他就沒覺得夏厘的嫌疑有多大。不過找最後目擊者了解情況也是常規操作,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趙家懷疑夏厘卻又不肯派人來抓,趙保風只好自己動手。加之突聞長兄遇難,趙保風當時確實急躁了些。

為了抓住夏厘他還有意避開了馳道,因為刑訊永強本也在他的計劃之內,有馳道在他哪還有機會動手。只是沒想到夏厘這麽配合,目前為止還沒有機會落實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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